​與藝術保持著不近又不遠的距離:妖山混血盃創作經驗分享《穀米機工的藝術與生活》

教學工坊
2021-09-10
撰文/電影碩士班 辜健耀 
 
 
藝術和生活中尋求平衡,或許是每個藝術家與藝術學系學生的千古大哉問。身為藝術創作者,我們都深深的瞭解到藝術是一種精神糧食,對普羅大眾而言它或許並非必需品。也因此想過上理想的藝術生活,並非輕易的就能擁有穩定收入來維持物質所需。而這個時候,藝術家往往就會深陷掙扎兩難——該堅持投入自我理想的創作當中,還是為了生活作出妥協讓步?藝術和生活,真的那麼水火不容嗎?由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妖山混血盃跨域創意實驗室主辦的妖山混血盃創作經驗分享系列活動,請來了凌宗廷先生分享其創辦的公司榖米機工的藝術與生活,或許能在相關課題上為我們分享一些經驗談。
             
榖米機工為科技藝術跨領域團隊,主要著手於機械動力相關的類別,並從軟體、硬體於設計上做出高度整合,旨在實現藝術家的想像,以期達到協助品牌創作有趣的科技藝術作品。榖米機工提供基於技術的創意服務,協助客戶爬梳自己的想像,以針對體驗、藝術性與美學三方面進行深度優化。榖米機工的主理人凌宗廷為北藝大新媒體藝術研究所畢業校友,雕塑背景出生的他,對於機械和材質擁有相當的熱忱,並擅長掌握造型材質,因而榮獲多個雕塑獎項的肯定。
 

 
This is an image


身為典型藝術學系出生的藝術家,凌宗廷目前也在維持穩定生活與實現理想藝術間遊走,對於本次對談主題可謂感同身受。為了達到生活與藝術間的平衡,他創辦了榖米機工,為商業客戶打造科技藝術作品。凌宗廷一句話點出過中之道——要與藝術保持不太遠又不太近的距離。如果選擇創作完全忠於自己並與市場脫軌的作品,恐怕會淪得沒有資金創作的下場;然而如果選擇在工作上偷渡自己的創作點子,在工作中完成的創作還會有機會獲得贊助、標中創投。尚是學生時的凌宗廷也曾和許多藝術系學生一樣,想要成為一位走藝術路線、很純粹的藝術家。但現實卻是必須考量到商業的存在,在社會打滾後的凌宗廷如今也學著多些關注與留意商量上的考量。
 
雖說凌宗廷是典型的藝術學系學生,但他坦承自己並不如傳統的那麼「學院派」。還是學生的時候,凌宗廷非常叛逆,他不愛上課,也不愛與師長打交道,追根究底自己就是個不喜歡體制的人,包括正規的藝術教育體制。但他非常清楚,要在藝術圈子裡打滾,無論是上課或是與師長建立良好關係都是重要的,因此給自己的最低限度,是必須獲得完整學歷,畢竟這是在藝術圈打滾的入場券。有了這樣的清晰人生目標,凌宗廷也才說服自己多參與校園裡的大小事。對凌宗廷而言,這些體制、傳統都是先人留下的痕跡,自己依然得照著走,但自己或將走出嶄新的道路。
 
科技藝術作為一種新媒體藝術,凌宗廷在當中做過哪些努力,又是如何突破的呢?「凡事不會預設漂亮的答案。」凌宗廷回答道,他認為自己像個投機份子,但並非認定投機總是不好的。像是他在學時期接觸的藝術知識,他自知無法樣樣精通,只期許每一樣都能領悟六、七成,尤其是與自身領域較為密切的重點基本知識。自己的專業雖為雕塑,但也有經歷瓶頸的時候,這時候所掌握的學科就能幫上大忙,比如藝術史、建築史、藝術理論等等。凌宗廷往往可以從知識裡爬梳出新的靈感,維持創作脈絡。對凌宗廷而言,熟讀藝術史還有另一個好處,便是可以避免相當的創作主題重複。他認為,藝術史不在於批判體制,而是尋找更多新的可能性。


 
This is an image


比較學校裡的創作與出社會後的創作,凌宗廷認為出社會後沒有一個可以遵循的方向,往往無法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但也因此擁有更多的創作空間,更加自由。凌宗廷曾獲得一些獎項,這讓他開始思考:究竟要創作適合自己的作品?還是適合得獎的作品?這是希望能忠於自己的凌宗廷在出社會後面臨的另一打拷問——得獎後的藝術生活該怎麼走?對於這個困惑,他梳理出自己的脈絡:藝術家必須看自己的創作初衷,是為了自身、還是為了所關注的生活。不為討好獎項而創作,不依循學院派作風,那樣的凌宗廷確實忠於自我。
 
作為一個藝術裝置的服務團隊,榖米機工有時會接到個人藝術家的案子,有時則是具規模的公司商業委託。談及兩者的不同,凌宗廷認為在與藝術家的合作上相對是比較有難度的。困難點不在技術,而關乎於人。因為許多年輕的藝術家對裝置的製造流程不太清楚,過程中往往需要大量的溝通。舉例來說,藝術家往往對版權的概念有誤解,認為自己擁有的原創作品的絕對版權;然而雖然作品的著作權是屬於藝術家,但作品的技術權不一定歸於該藝術家。因為製造作品的技術往往已經有人嘗試過,作品創新並不等同於技術創新。但許多藝術家就是沒辦法理解這點,因而會鬧脾氣,產生爭執。相對的,大公司的商業委託往往省去了不少麻煩,工本費好好談,各種專業的規格也都清楚分明。
This is an image

 
同樣身為一名創作者,面對藝術家的委託是否有優勢?凌宗廷直言自己的藝術背景確實是一大助力。這也使得榖米機工不像一般屬性的小工廠,在藝術上是可以給出務實和專業的意見。他認為,當一名藝術家委託榖米機工,也意味著藝術家在創作該作品上能力不足或想像力不夠,而榖米機工所扮演的角色,便是給予協商和一同完成創作。因此嚴格說起來,委託的製作團隊可以被列為作品的共同創作者。同時,凌宗廷也認為技術工業必須承擔起教育客戶的責任,因此穀米機工都會花時間和客戶解釋為何有的作品可以如期完成,有的作品卻難以實踐。很多時候,並不是有錢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踏入社會的凌宗廷坦承自己已不如學生時期浪漫,會試著在藝術與商業/生活之間做出平衡。然而曾經是一名純粹的創作者,現在內心是否還有真正渴望實踐的創作、心中的那股火苗是否還存在呢?對此,凌宗廷表示一直都還在努力的路上,從未放棄自己關注的議題以及創作的渴望。凌宗廷回憶到,大學的時候選修過某堂課,第一堂課老師便拋出了問題:「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你還會繼續藝術創作嗎?」老師緊接著表示,如果還會繼續的同學,下個禮拜就繼續來上課。結果到了下週,班上少了一半的同學。這問題也讓凌宗廷思考了很久,讓他更堅定自己想創作的心。凌宗廷的作品多關注與身份認同上,而未來的他也會持續在此命題上前進,為大家帶來更多不一樣的跨領域、科技藝術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