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动化之后」之前
跨域创新课程
2024-05-10
文/沈克谕
每个时代,技术的演进与新发明、或是基进地思想实验总是引发不同时期人类对于自身存有的反思与再定义。相较于古典形上学或伦理学的范畴总是以「人」此一特殊的在世-存有状态为核心进行发展,现代以降的思想家逐渐将技术视为一个崭新且重要的课题。
在英语系研究中,最为着名的当属麦克鲁汉(Marshall McLuhan)的媒介论,他将其视为「人的延伸」的说法,显见地依然以人的感知为中心、且在当代已不再那么具有解释效力,但这仍然标示出了一个重要的思想折点——尽管技术是一种人的延伸、或人的「义肢」(如果依德希达对于语言的说法),但我们却无法不依赖某种特定的技术来认识世界。媒介其中介的性质不再被忽视、或转为追求一种无中介地(immediately)交流或沟通,相反地,恰恰是其存在,我们才得已触及那原不可感的事物。
在德国,基于「沟通」的问题意识、文化科学与媒介理论的发展,最后被(英语系知识圈)收拢、整理成今日为人熟知的「媒介考古学」。这杂揉了德国媒介论与(字面上可见的)傅柯知识考古学的研究方向,不再停留在传播领域,而是全面地影响了人文研究领域。尽管很难被简单归纳成一种方法论,但此研究方向正如其名所示,一方面关注特定时间内的具体媒介实践,并尝试在其特殊性中提炼出某种一般理论;另一方面,则是着重在断裂,清楚意识到我们身处在某一特定时段上,并被论述形构决定了我们如何感受、行动以及思考。
无论是哪一条研究取径,我们都可以理解媒介、或说「技术」都不会是全然中性的,而是跟特定的知识型、论述形构与宇宙论相互结合并产生作用。在这个基础上回顾亚洲在应对西方势力时所提出的几种说法——中国的中体西用、日本的和魂洋材、韩国的东道西器等说法,就会发现技术被中性化(neutralize)成一种可以直接挪用、置入或套用的「器」而已。在这里,一组清晰的二元(binary)出现了:精神(或文化、灵魂)与物质(媒介、技术物)被认为是相互拮抗、或至少是可以清楚切分的两造。但从历史的后见之明来看,这些尝试显然并未成功。
回到当代,AI的生成能力首先是与Web3.0、区块链挂上关系,接着在迅速的市场衰落后被视为一场金融骗局。随着ChatGpt、Midjourny、Suno AI等生成工具出现后,我们向来以「灵魂」、「创造力」、「可能性」加以命名的,长期以来以黑盒子之姿被描述的那神秘过程,似乎将被运算取代。这种类型的自动化取代的不再是劳动力、枯燥的演算验证、案牍劳形的机械性工作,这次它所挑战的,是人类长期以来以为自身所独有、并反身借以定位自己的特殊属性:技术演进的恐慌不再是生存(survive)问题,更直接上升到存有(ontological)问题。
如果我们不愿只是做一个相对论者,一方面高举人的特殊性,另一方面又无法离开生成式的技术演进,那么我们现下需要的、所要进行的工程,尽管无比困难,是在技术仍持续不断变化的当下,提出一个新的论述框架来取代生机论式与机械论式的对立,那将会是什么论述框架?我们现在仍尚不可知,但那或许是当代的艰困任务:思考那还不可思考之物。
北艺大博班实验室2024大师讲座
【自动化之后】 许煜访台系列讲座III
时间:2024年5月20日、24日,14:00-17:00
地点:国立台北艺术大学 基进讲堂(图书馆3F,入口位于图书馆正门前石阶左侧)
讲题:〈自动化与去自动化〉、〈可能与不太可能〉
报名表单:https://reurl.cc/9v7d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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