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續應該是做好事的同時不造成傷害」——國際藝術永續論壇

教學工坊
2022-12-12

文／王思蘋

 

北藝大在創校四十周年之際，將「藝術永續」作為未來發展目標，舉辦藝術永續論壇（International Forum for Art and Sustainability）。北藝大將今年定義為藝術永續元年，以不同角度作為切入點——營運、製作、循環與設計、視覺藝術、節慶，討論藝術永續的可能性。此外，論壇編排了兩場演講與五大論壇，並在每日結束之時辦理綜合論壇，以文化會議的概念邀請台灣藝文機構針對討論的議題進行深度的對談，以學校為主體實踐藝術永續行動的同時，也盼能帶動其餘大專院校，遠至社會的同聲相應。
 

在本論壇的開幕式，主持人先行播放了一段由北藝大音樂系所帶來的演出。以隨手可得的回收媒材做為樂器，學生間透過敲擊媒材的方式發散出富有音樂性的節奏，帶來耳目一新的感受。這段表演令人聯想起破銅爛鐵樂隊（Stomp），樂隊運用日常用品如球體、垃圾桶蓋、鐵網……等等，不被普羅大眾視為樂器的器物，同樣地以敲擊的方式編織出美麗的樂章。學生和樂隊因為相同的概念而被連結在一起：以回收物作為樂器，讓人意識到這些被視為普通的物體，透過人的巧思得以不斷地重獲新生，藝術永續的概念就在其中逐漸成形。藝術永續並不只是一個被嚴肅討論的議題，它亦可輕鬆的在生活中實踐，只要人多加留心生活周遭的物體並稍加利用，不需要這正是使藝術永續的以實踐於生活中的方式之一。
 

身處全球極端氣候逐間加劇的二十一世紀，在倡議環境永續的同時，藝術能夠扮演甚麼角色呢？如同主持人所言，事實上，現代人對於藝術永續製作是十分陌生的，因為「永續」是隨著環境逐漸嚴峻隨之興起的概念，如何回應永續？如何將永續實踐在藝術？這些都是本論壇旨在探討的內容。因此，論壇從實踐開始，貫徹永續的概念，無論是海報、與會人員名牌、論壇裝飾品等，皆使用回收材料，透過北藝大美術系學生的巧手，重新賦予本應廢棄的物品新生命。在發表形式上，以YOUTUBE直播的方式，給予聽眾中∕英頻道選擇，即便演講人以英文發表，同步地中文口譯，以便及時了解內容，讓更多人能夠理解各項主題，實則考慮周詳，論壇貫徹藝術永續的概念，將其徹底實踐在活動規劃之中。
 

 

圖一、開幕式與會人員合影，姑婆芋為此物論壇代表物。

圖一、開幕式與會人員合影，姑婆芋為此物論壇代表物。（圖片來源：藝術永續國際論壇臉書粉絲專頁）

 

以全球氣候變遷勾勒出大框架，從問題意識與反思出發——在全球氣候變遷的影響下如何以永續的方式經營與製作藝術，是首日的重點探討；次日則進一步探討較為細項的方面——設計與行動，思考作為藝術中角色的我們，如何將永續的想法實行在作品之中。而本文將聚焦在大會演講一「極端氣候下的全球永續變革——文化與未來」內容，從主講人自身事業與極端氣候之間關係的反思出發，深度探討了藝術永續面臨的困難、藝術何以是永續的領導者、可以如何用藝術達到永續的目標。之所以選擇將焦點放在此篇演講，是因為Caitlin Southwick由大至小，從命題開始層層剖析進而研擬策略提出回應，讓永續得以實際的為人所用。作為開啟論壇的篇章，她完整的論述，不論在理念亦或實踐層面，成為了他人得以借鏡的起點。
 

每年的極端氣候災害已經變成世界的常態了，那麼環境與人有什麼關係呢？可以說，環境就在人周遭，與生活息息相關，但是另一方面，就算不去關心環境，人還是得以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而藝術究竟是扮演著警覺世人保護環境的角色，又或者同時也是破壞環境的加害者？在辦理活動時，與之相對的是在結束後不可避免的文宣品、人力相對附屬資源……等不可避免的垃圾量，在以藝術之名行相關理念時，雖並非直接地對環境造成傷害，但這樣間接地消耗也為地球增加負擔，難道藝術所行之惡為必要之惡嗎？藝術也是地球的一份子，或許它應該做的事，在發揮其影響力的同時不傷害地球，才是解決之道。
 

思考自然如何與人類互動，才能真正達到永續的目標。永續發展目標以三項方面為主：社會、環境、經濟，在這之中文化則是增加上去，不過，Caitlin Southwick則認為文化是一切的基礎。然而接下來所面臨的首要問題，便是人從沒有生活在永續中，要如何知道甚麼是永續？她則認為，目前的人不可能知道何謂永續生活，但是可以透過戴上永續的眼鏡，試圖拼湊永續的樣貌，以永續作為目標制定工作框架，一步步地前進，就是達成此理念的方法。
 

思考自然如何與人類互動，才能真正達到永續的目標。永續發展目標以三項方面為主：社會、環境、經濟，在這之中文化則是增加上去，不過，Caitlin Southwick則認為文化是一切的基礎。然而接下來所面臨的首要問題，便是人從沒有生活在永續中，要如何知道甚麼是永續？她則認為，目前的人不可能知道何謂永續生活，但是可以透過戴上永續的眼鏡，試圖拼湊永續的樣貌，以永續作為目標制定工作框架，一步步地前進，就是達成此理念的方法。Caitlin Southwick過往作為文物工作者，當她在進行文物修復作業時，則必須使用化學物質來修補文物，經年累月的作業下來，一個矛盾心理在她心中逐漸生根——「保存文物是件好事，但是為甚麼在做好事的同時，卻也同時在破壞環境呢？」，如何在做好事的同時將實踐永續？Southwick不斷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解答，直到朋友亨利告訴她「永續應該是做好事的同時不造成傷害」、「如果你正在做好事時，同時也造成一些傷害，那其實並不是永續」。這番言論使她豁然開朗，使用化學材料來修復文物必然快速有效，但是，也一定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替代，只要思考出其他方法就可以了。因此，Southwick更新自身行為模式，將永續概念融匯至自身行業中，除此之外，透過多方交流與合作，讓永續得以蔓延至藝術的方方面面。
 

那麼，該如何實踐永續？回到永續發展目標社會、環境、經濟。經濟是發展的首要問題，沒有經費就無法實行永續。隨著氣候災難越來越嚴峻，經費逐漸地往這方面移動，全球有許多議題等待解決難民、戰爭、流行病……，這些議題讓藝術的位置愈發靠後，藝術領域永遠都是削減經費的首要目標，它沒有被視為不可或缺，但是，沒有經費，實踐永續只是癡人說夢的理想。
 

 

圖二、Caitlin Southwick提出的可持續性基礎。

圖二、Caitlin Southwick提出的可持續性基礎。（圖片來源：YOUTUBE截圖）

 

為甚麼永續在藝術中是重要的？Caitlin Southwick認為，藝術、文化才是永續發展的領導者，因為科學溝通的方式並不能夠推動人們改變，但是藝術與文化是一個能夠使人們與概念和想法建立情感聯繫的領域，這能夠改變人對於事物的觀點以及做出不同的行為。所謂永續，應該是循環不止、與一切息息相關、不可或缺的，而現在要做的，便是將永續串聯至未來。
 

藝術能夠做的，便是建立一個適宜的空間，讓人在裡頭開啟交流與互動與對話。以戲劇製作而言，當藝術家試圖用永續的概念呈現給觀眾時，他們的想法就不能單純的引經據典，製作一齣戲拋給觀眾觀賞。首先，必須做基礎的調查，深入當地了解社區居民的成長脈絡，勾起其興趣，進而引導民眾共同參與戲劇創作。在第一步與當地民眾產生連結後，便能開始投入戲劇製作，戲劇的內容結合永續及社區居民的生活，當民眾觀看戲劇時，因為是與其生活息息相關的內容，永續對他們而言不再是一個遙遠的議題，相反地，它就存於生活周遭。透過與觀眾共同創作的方式，人會意識到永續和自身是「有關係」的，進而開啟對於永續不同的觀點。藝術家在這裡的功課，是將永續的概念建構在戲劇之中，永續設計透過戲劇媒介置身在生活之中。這是藝術對邀請，邀請不同領域的人深入彼此的想法共同對話，在這裡，戲劇就是文化力量的體現，這是藝術是為領導者的原因，當它勾起情感觸動，這分關懷將會使觀眾打開胸襟，去關心他們從未注意過，但迫在眉睫的問題——我們生活的環境。
 

但是，推動藝術活動決非單方面進行，Caitlin Southwick說，經濟、社會、環境必須從同步開啟永續，這樣的文化形式才得以成功，三者條件缺一不可。永續必須由上至下、下至上、內部至外部、外部至內部，所有的想法必須像個蜘蛛網般交錯延伸，因為這些都是互相關聯的，不可以分割思考與進行。就劇場而言，可以從數字去思考票房多寡、從社會脈絡去思考誰是受眾群體、從製作去思考如何降低能源消耗，這些固然重要，但是Caitlin Southwick呼籲道，請將永續也放在其中一並考量吧！對她而言，創造有歸屬感的表演空間，讓一個觀眾連結、思考永續未來，比起賣出一千張戲票更為重要。
 

 

圖三、Caitlin Southwick認為我們可以做的事。

圖三、Caitlin Southwick認為我們可以做的事。（圖片來源：YOUTUBE截圖）

 

Caitlin Southwick認為「我們能為氣候做的事情就是去談論它」，因為關心與在意，人就開始願意相互合作，願意支持互相能使環境變得更好的觀點，也就是說，對於環境的關懷絕不能是被動的，我們應該主動的做會使生活不斷循環的選擇。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氣候危機），人就會共同合作抵禦外敵，認清自身在永續中扮演的角色，將能夠更進一步的了解自己可以怎麼做，便從自我省思與改變開始，最後，在論壇中都不約而同說出了：「『永續』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需要各界共同參與，一起為守護自然環境的人類文明盡力」。寫在本文最後，獻給各位藝術工作者們。
 

國際藝術永續論壇內容在YOUTUBE上可重複觀看，下附觀看網址以及大會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