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史終究得回到人本身:左腦的理性+右腦的感性——美術系黃立芸老師專訪
看板人物
2024-11-15
文/劇場藝術創作研究所 王若涵
打開投影機、擺上歷年來學生撰寫的美術史文集,黃立芸老師忙進忙出,確認好稍後可能會需要用到的資料、分享的書籍以確保萬事俱足,嚴謹的準備、反覆確認座位才緩緩坐下,然後抬起頭溫柔地眨著眼睛問:「我的瀏海沒有分岔吧!」反差萌般的發出了少女式的問句。
從日文系到藝術史研究所,那些走過的路都成了人生的「流れ」(nagare)
各方面學習上一直都有不錯成績的高中時代,立芸老師填寫志願時鬼使神差的寫下了「日文系」。在台大日文系的日子裡,既不是身為日本動漫迷亦不是傑尼斯偶像派,老師在藝術方面的課程開啟了另一番天地。
大多數身為文學院的學生對於文字總很有感觸,立芸老師卻在興趣中發現原來自己並不完全是文字型的人類,對於逛博物館、美術館一直都很有興趣的她,願意花大把的時間觀察作品的形狀、材質、各種各樣的進行進一步深入探究。對於視覺、感官上有著敏感度,甚至憑藉著自身經歷的背景能結合視覺與文史領域的知識。日文系上日本文化相關的課程與在台大美術社團的經歷,以及幸運地在藝術史課程中遇到啟蒙老師,漸漸走向藝術史的道路,也同時發現外語作為一個很好的工具,能閱讀中文、英文沒有提供的材料。
小而精緻的藝術史課程規劃,從藝術史看作品、人與東亞跨文化議題
台大藝術史研究碩士班階段,立芸老師拿到了赴日留學的機會,前往東京大學攻讀博士,回台灣後恰好適逢北藝大當時有美術系教授退休,就這樣踏入了教學場域。說到立芸老師研究的專業領域,老師提醒到,在藝術史的世界我們不能用現代的政治疆界思維去看待,中國美術史與日本美術史因為過往的歷史交流與脈絡並非完全分割的狀態,在看待藝術終究要回到「作品/物」與「人」本身,面對作品除了美感的層次,藝術史要思考究竟這個作品/物為什麼會是以這樣的型態存在,這就必須回到當時的時空,去了解當時的人、歷史文化情境與脈絡。對立芸老師而言,藝術史學生很重要的是看到實際的藝術品,在二、三十年前,科技網路還沒有那麼發達的時候,要了解藝術品就是必須親臨現場,以五感體驗。然而現今網路發達,看似隨時可以透過搜尋引擎觀看到作品的今日,卻往往讓我們忽略了這點,所以帶領學生進行現場教學,實際去觀察作品,感受作品的尺寸、大小、臨場感等,依舊是課堂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AI、科技當到的今日如何定義什麼是藝術品?以寬大的視野及包容性作藝術史研究
二十世紀以來大家對於什麼是藝術品的定義持續進行很多的討論,在面對於AI、科技藝術的發展,作為一位研究者則首先注意到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去理解,AI促使了各式各樣以科技為媒介的作品被創造出來,而各式各樣的作品生成都是可以被討論的。另一方面在面對科技輔助工具所做出的作品,無論對於法律上、道德上的面相也都有他的討論空間。拉到教學場域立芸老師則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有用的輔助工具,包含網路輔助,大量的材料檢索、數位資料庫的建置,都是過往難以想像的,以前沒有辦法觀察到的事情,也在這樣的進步下能夠有更深入的研究。究竟什麼能稱為藝術一直是老師在課堂上不斷與學生探討的,反過來說,在當時代「美術」這個詞又代表什麼,牽涉到這個詞彙是在19世紀才被創造出來的,因此對於「定義」的態度是會隨著歷史背景而轉變的,立芸老師笑說這也是藝術史有趣的地方,無法保存所有東西的歷史,當我們拉長遠二、三十年回頭看,可以透過研究看見某些預兆或蛛絲馬跡,因此作為藝術史研究學者就必須保有很寬大的視野及包容性。
既是左腦人也要是右腦人——主觀的愛上研究議題,客觀的面對探討領域
老師笑說,她自認自己是介於左腦人與右腦人之間的人類:「我們必須保有一定的理性客觀程度,但是其實要長遠作為一個研究者,所研究的主題就必須能打動妳,這又是一個很感性層面的東西。」立芸老師在面對學生,也都會朝這個方向去引導討論。一說起「打動」這個詞彙,老師的眼睛綻放出光芒,成為教師多年的她,也在與學生的互動間找到令她動容的時刻,立芸老師拿起那一疊疊放置在桌上展示的學生論文集,臉上漾起藏不住的驕傲,揭示了北藝大在藝術史教學的軌跡,但想來在這背後更多的,其實是那份身為教師最「打動」她的師生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