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報-藝游誌滬尾礟臺：國定古蹟修復與再利用參訪
教學工坊
2020-04-10
建築與文化資產研究所 張雅倫
參訪時間：2020.03.17
參訪時間：2020.03.17
古蹟修復案例課程的校外參訪，我們一行人來到了國定古蹟滬尾礟臺。站在城門外，楊仁江老師率先提問：「礟臺門口正前方是淡水河和觀音山，視野很好，但你們覺得觀音山怎麼看才像觀音？」
這是一個十分藝術性的問題，有人說最尖的部分像額頭，有人說那應該是鼻子才對，也有人覺得怎麼瞧都不像觀音，看來每個人心中描繪的觀音姿態都不同，答案自然也因人而異。接著，老師開始回顧歷史：清法戰爭時，法軍軍艦來到淡水河口，準備入侵，清軍事先早已設置水雷等船隻一進來就引爆，並且在淺灘堆砌大石頭使港灣淤積，但種種努力仍無法阻止法軍的步步逼近……清法戰爭後，劉銘傳即奏請朝廷設置滬尾礟臺以利禦敵，城門上的橫匾「北門鎖鑰」即為劉銘傳於光緒十二年所題，三年後大砲安裝完竣。
圖一 滬尾礟臺的臺門，由外臺門和內臺門構成，上方題有「北門鎖鑰」，內臺門裡有拱形甬道。
台灣南北各有一處砲台可作比，南部為1876年在台南建造的億載金城，北部的便是1886年於淡水建造的滬尾砲台，兩座砲台興建時間相差十年，正好得以見證建造技術隨著時間推演而產生的差異。例如，城郭的形式設計，億載金城有「稜郭」的樣貌，滬尾礟臺則棄用稜郭，改成方形礟臺。建材方面，億載金城主要使用三合土和磚，因當時混凝土尚未普及，等到十年後建造滬尾砲台，採用了混凝土，其含鐵成分相當高，因此又稱為「鐵水泥」。另外，億載金城的火砲形式屬於前膛砲，必須先裝砲藥再裝砲彈，只有前方有砲口，砲兵裝填時必須到砲管前，無形中暴露了一舉一動；而滬尾砲台屬於後膛砲，裝填順序恰恰相反，前後方都有砲口，砲兵裝填時可以藏身於砲管後面，使敵軍不易察覺，增加防衛性。
圖二 放置砲台的基地有四處，面向大海和河口，曾經配備英國製的阿姆斯特朗砲和德國製的克虜伯砲。
滬尾砲台主要有幾個部分，可依照地貼指示的動線循線參考：土坡護牆、壕溝、臺門（現在所稱的城門）、胸牆、兵房、被覆、砲盤、中央廣場。首先，走進城門甬道瀏覽建築結構，整個拱券以條形石材層層疊砌成弧形，石塊下小上大，形成梯狀，使得每一塊石材互相卡緊，利用拱券承接的方式達到無樑構造。接著參觀放置砲台的基地，鋪面留有數層從清領、日治到國民政府等不同時期的痕跡，歷歷可數。楊老師認為，早期的古蹟修復方式，是將修復部分盡力仿作原樣，但如此作法容易讓人搞不清楚哪個部分是新做的、哪個部分是舊的。
楊老師表示，淡水溼氣重，因此展示用的仿造大砲，選擇了塑膠纖維的材質，以免產生鏽蝕的問題與維護成本，雖然塑膠纖維會滋生黴菌，但總比金屬腐鏽來得容易處理。他澄清，仿作的部分要讓人看得出來是仿作，以免跟原件搞混，造成錯亂。再者，古蹟修復最大的目的為：讓古蹟能夠長期保存，美感並非第一要件。
圖三 仿造砲身以玻璃纖維參照古砲打造，連鐵鏽感也十分逼真。
順著地貼指示的動線進入周邊兵房，這些建築也屬於拱構造，有石材加磚構，牆基使用唭哩岸岩，牆基以上則以磚塊砌造四層。楊老師鼓勵我們想像，清兵怎麼運用這些內部空間？大家一陣討論後，老師分享他的研究心得：一般清朝的兵房大約是3.72至4公尺寬，此處有4米寬，其中2米寬應該是床緊靠單側牆面的長度，剩下2米是走道和放器材的空間。時間輾轉至國民政府時期，國軍進駐運用這些兵房，改成沿著牆壁側睡，牆壁上留有一個個洞痕，就是通鋪床架的固定痕跡。
圖四 環繞周圍的兵房，是士兵的起居空間，成為現在的室內展示場所。上方一排圓筒是建築的排氣孔。前方草地廣場是原來官廳的遺址。
圖五 兵房牆身由唭哩岸岩和紅磚組成，凹洞來自國民政府時期國軍加裝床架所留下的遺痕。
清朝時期兵房有五十三個隔間，現已看不出隔間遺構，對外展示倒能比較方便自由運用。4公尺寬的廊道，如果採用傳統的看板架，便占用掉了1公尺，現在改成數位展示，以投影機放映畫面於古磚牆上，讓空間運用更形寬敞且富彈性，影音效果又能吸引遊客的注意力。投影機、展場燈具均巧妙運用了兵房上方原有的排氣孔空間，讓整體視覺簡潔清爽，特殊設計的圓環狀LED燈體積輕巧，也因佔用排氣孔面積小，更有利於通風對流，防止室內過度潮濕。古蹟修復以及再利用，無一不是細節，處處留心才能臻至真善美的境界。
圖六 在原有的排氣孔內裝設投影機和狀LED環形燈具。
最後，大家站在砲台基地，想像射擊砲彈的情景，之所以「想像」是因為砲台前方早已被一大片天然樹林遮蔽，無法俯瞰居處要衝的淡水河口。同學發問：「站在古蹟修復的立場，是不是能夠把前面的樹林移除，好讓民眾可以看到河景，就如同當時情景一樣？」
楊老師忍不住開玩笑：「可以可以，樹全都弄掉，最好連前面的現代房子也拆掉。」語畢大家全笑翻了，好一個十足「文恐份子」才能理解的冷笑話！
圖七 同學們在砲台基地上試玩館方提供的AR模擬體驗，可將體驗者與虛擬砲台合成在一起。